和當初在台灣原住民社會裡傳教的方式極為相仿,基督教傳入維京世界,也是利用利益、部族間的矛盾衝突以及己身的強勢文化來推廣的 -- 你接受我的宗教,我就幫你排除敵人或異己。
統治者接受了利益交換條件,被統治者往往是被強迫接受的。
原文網址:https://medium.com/@Born2Kill/日耳曼史专栏-长文-维京世界是何时皈依基督教的-b74533669551
丹麥
丹麥是維京人國家中和外部世界離得最近,統一最早和最強大的國家,同時也是基督教化最早的北歐國家。第一份相關記錄是714年的諾森布裡亞人聖威利布羅德。他在8世紀早期的在弗裡西亞的為期40年的傳教過程中花了點時間去拜訪安根杜斯國王,這位國王被描述為一個“比任何野獸都兇猛,比石頭還要頑固”的人。由於威利布羅德在丹麥國王面前的傲慢無禮的行為,這次傳教幾乎沒有收穫。下一次對丹麥傳教的嘗試要到823年,法蘭克王國的統治者虔誠者路易派遣蘭斯大主教埃博去重新傳教。他似乎讓一些人皈依了基督教,在826年又有一大批人轉變了信仰 – —哈拉爾德·克拉克和他的400名追隨者在美因茨接受了基督教。當然,在那個時代,他這麼做的主要原因是為了獲得法蘭克王國的支援,以便獲得丹麥王位,而非出於宗教信仰上的(後面整個北歐世界的基督教化都有這個傾向,因為統治者認為這會給自己國家更多的政治紅利)當哈拉爾德·克拉克最終得以返回丹麥時,他履行了他的那部分的協定,將一個名為安斯卡的年輕基督教傳教士帶回國。這次傳教能否成功和哈拉爾德的政治生涯緊密相關。在哈拉爾德·克拉克被驅逐出境的幾個月之後,安斯卡和他的同伴奧杜貝爾特也不得不離開。他們幾乎沒有時間來建立一所學校(也許是在海澤比)來向年輕人講授基督教教義。安斯卡下一次去斯堪的納維亞時並沒有前往丹麥,而是到了瑞典。
讓丹麥信仰的基督教的第一人是大名鼎鼎的國王“藍牙”哈拉爾德(不是哈拉爾德·克拉克),在他父親戈爾姆人生的最後15年裡,哈拉爾德成為他的父親的共治者。在老國王于958年去世之前,將基督教帶給丹麥人的嘗試已經開始了。948年,三個主教被派遣去了奧爾胡斯、裡伯和海澤比。哈拉爾德在他的父親去世前並未成為基督教徒,不過在此之前的一段時間裡,在他任命的顧問中已經可以明確看出,接受新宗教的有利環境已經出現了。在哈拉爾德繼位為國王的僅僅兩年後,一個新任的傳教士主教波普最後讓丹麥國王本人皈依了基督教。不過,根據不來梅的亞當的記載,丹麥人在同德意志皇帝之間的戰爭中戰敗,正是這次戰敗的重要影響而非宗教信仰,讓哈拉爾德心甘情願地接受了洗禮。
這一切都來自在王室的宴會大桌上進行的一場激烈爭論:大家暢飲啤酒和蜂蜜酒,無疑在酒精的刺激下,宴會中的辯論越來越熱烈。大家轉而去討論哪個神祇才是最強大的:丹麥人準備接受基督是神聖的這一信條,不過他們將其僅僅算作與他們自己的眾神(比如奧丁和索爾)相比不那麼強大的神靈之一。波普不能接受這種對基督教信仰的公開冒犯,宣稱只有一個真神,而維京人崇拜的眾神就是惡魔。為了避免這一言論轉變為暴力,哈拉爾德要求波普接受神判來證明他的論點是真實的。
在波普的這個案例中,在任何試圖對辯論進行真正的調解之前,在一開始就訴諸了神判。國王下令讓波普手持一塊燒紅的鐵塊走幾步,然後再丟棄它。根據這個儀式的規則,他的手在幾天裡被綁上綁帶,隨後要對傷口進行檢查 – —如果傷口感染了,那神判就會被判決為對他不利。在奧爾胡斯的西南地區的塔姆德拉普的教堂中,講道臺上的一系列青銅飾板是紀念這件事情的,飾板描繪了事情的經過。在其中的一幅圖畫中,鐵塊正在火焰上加熱;而在下一幅中,波普移除了手上的綁帶來顯示傷口是乾淨的。隨後的圖畫中,由於哈拉爾德被正當地說服了,他赤裸地站立在一桶水中來進行洗禮儀式。
一塊大概可以追溯到960年代的如尼石充當了丹麥皈依基督教的年表證明:哈拉爾德國王樹立這個石碑是為了紀念他的父親戈爾姆,也是為了紀念他的母親蒂麗;哈拉爾德征服了整個丹麥和挪威,並且讓丹麥人成為基督徒。”在石碑的第二面,一頭獅子和一條銜尾巨蛇在為至高地位扭打著,這也許象徵了舊宗教和新宗教之間的衝突。在石碑的第三面有現存的斯堪的納維亞最早的本土的耶穌基督的形象。基督的形象外環繞著連鎖的紐結圖案,他的手臂向外伸展,雙腿交叉成十字形,眼睛大張,表情宣示著神聖的勝利。
挪威
挪威政治統一的進程則要緩慢得多。這個國家的地理環境比它南方的鄰居更為複雜崎嶇,在丹麥,大多數地方只要經過陸上或海上的短途旅行就能抵達。9世紀中期之前,挪威幾乎沒有任何中央的權威,只有諸多小型王國的政治中心,它們坐落在奧斯陸峽灣沿線的各個地區,主要有西福爾、勞馬里克、赫德馬克和東福爾。這些地方包含了挪威大多數最好的耕地。
挪威統一進程的先行者是金髮哈拉爾德(都不是丹麥那個藍牙哈拉爾德),他是韋斯特福爾的一個小國王黑髮哈拉爾德的兒子、阿薩女王的孫子。根據傳說,他的母親做過一個夢:她的兒子像一棵樹一樣成長,它有紅色的樹根、綠色的樹幹和白色的樹杈,它的樹冠將覆蓋整個挪威。這個夢預示了她的兒子未來的偉大人生。哈拉爾德在870年左右繼承了哈夫丹的小王國,由於他父親的封臣們馬上就利用這個機會宣佈不再效忠,光輝未來(甚至生存)的可能性似乎遙不可及。他經過多年的苦戰來將他們重新統一到韋斯特福爾的王國(也許還包括靈厄裡克和鄰近地區)。與此同時哈康·約加爾德松(不是後面那個好人哈康,那個是金髮哈拉爾德的小兒子)也在特隆德拉格附近進行同樣的統一行動,這預示著雙方之間最終極有可能會起衝突。哈康接受哈拉爾德作為他名義上的君主,一場災難因此消散了。
好人哈康
金髮哈拉爾德在933年去世時,他留下了眾多的兒子,在一些記載中有16個之多,其中最小的兒子“好人”哈康此時正在英格蘭,他在威塞克斯國王艾瑟爾斯坦的宮廷中得到培養,他也因此得到一個綽號“艾瑟爾斯坦的養子”(Athelstansfostri)。
在得知他父親的死訊之後,哈康迅速返回了挪威,並且同強烈反對埃裡克繼位的赫拉迪爾的雅爾 – —西格爾德聯合起來。面對這樣強大的聯軍,埃裡克並沒有選擇戰鬥,而是向西航行到英格蘭。948年,他成為約克國王,並且給他弟弟的養父造成了無盡的麻煩。埃裡克對約克的時斷時續統治隨著他在954年去世而終止
埃裡克的侄子灰袍哈拉爾德和丹麥的藍牙哈拉爾德之間結成了同盟,好人哈康對挪威的統治十分不穩定。此外他在艾瑟爾斯坦的宮廷中接受了基督教的教育,但是他在國內強制改信基督教的政策也遭到了反對。在1913年于庫洛伊島的西北海岸發現的庫利如尼石上,記錄了新宗教來到挪威的事情,上面寫道:“托里爾和哈爾瓦德豎立這塊石頭是為了紀念烏爾夫約特,基督教已經來到這個王國12年了。”這是挪威資料中第一次出現“基督教”這個詞彙,這個如尼石可以追溯到10世紀40年代,正好就在哈康的統治期間。
哈康試圖鼓勵禮拜日的儀式,也鼓勵以基督教的方式去慶祝約爾節 – —古老的多神教的冬至節。在這個節日中要大量飲用艾爾啤酒、舉行獻祭、收集公牛血液。國王的角色也在其中是一個古老的神聖元素,因此他的參與對這些異教儀式的成功與否十分重要。當哈康宣佈廢除那些習俗時,群眾一片譁然。赫拉迪爾的雅爾西格爾德和其他的守舊貴族威脅要叛亂時,哈康同意用一個刻有奧丁名字的神聖角杯飲酒。當他為了保留他的基督教信仰的完整性,在船隻上畫了十字架符號時,那些人再次抗議並且問他在做什麼,西格爾德向他們保證說,國王僅僅是畫了一個紀念索爾的符號。
不過,西格爾德還沒完,他將一塊獻祭給異教眾神的馬肉給哈康吃。這對於國王而言太過分了,他表示拒絕,也沒有喝這塊肉燉出來的湯。不過最終哈康認識到,他的固執有可能會讓他失去王位,因此他通過聞煮熟的馬肉的香氣來作為妥協。但這既不能讓基督徒感到欣喜,也不能真正滿足異教徒的情感。隨著緊張局勢再次出現,哈康終於吃了一塊獻祭的馬肝,還大口喝下神聖的肉湯。結果是人們對哈康的印象就是他在基督教和多神教之間的含糊態度。他的妻子則被認為是古老宗教的信仰者;而且當埃裡克的兒子們于960 – 965年之間在菲恰爾擊敗了哈康,他的追隨者將國王從戰場上救走時,他們詢問了瀕死的哈康的意見,他的屍體並沒有埋葬在教堂墓地中,而是被安葬在了異教的墳堆裡。
獲勝的埃裡克的兒子們和他們的母親貢希爾德一起返回了已經四分五裂的挪威。它的東部地區依舊在哈康的侄子特裡格維的手中,古德羅德·比亞爾納松統治下的韋斯特福爾、西格爾德雅爾統治下的特隆赫姆也宣佈了自己的獨立。實際上,灰袍哈拉爾德只能在國家的中部和西南部發號施令。到970年哈拉爾德已經擊敗了特裡格維,並且將韋斯特福爾納入統治;赫拉迪爾雅爾也被殺身亡,他的兒子哈康(又是一個哈康)繼承了他的地位。埃裡克兒子們的權力的增加讓丹麥的藍牙哈拉爾德感到擔心,他同哈康·西格爾德松建立了同盟,並且這支聯軍於974年在利姆峽灣附近的哈爾斯擊敗了灰袍哈拉爾德,並將他殺死。因此挪威被一分為二:赫拉迪爾的哈康·西格爾德松控制了西部的省份,藍牙哈拉爾德佔領了挪威的東部和南部(藍牙哈拉爾德因此變成丹麥和挪威東部南部的統治者)。赫拉迪爾雅爾在名義上接受了丹麥的領主地位,他承諾一年提供20只獵鷹作為貢金,並且有義務在必要的時候提供軍事支援。不過他堅定不移地維持自己的獨立,他之前被迫接受皈依基督教只是因為那是分割挪威的協議上的一部分,他很快就會公開地拒絕皈依。(可以看出好人哈康並沒有成功讓挪威皈依基督教,而此時丹麥的藍牙哈拉爾德已經讓丹麥皈依基督教並且要求挪威皈依基督教,但是挪威人拒絕)
挪威在10世紀中期到晚期一直處於丹麥國王的陰影之中,它終於在奧拉夫·特裡格瓦松(OlafTryggvason)的統治下再次成為一個完全獨立的國家。他的父親是特裡格瓦·奧拉夫松,維肯東部的統治者,而丹麥國王藍牙哈拉爾德在10世紀70年代將他廢黜。奧拉夫·特裡格瓦松生於10世紀60年代,在這之前,血斧埃裡克的兒子灰袍哈拉爾德殺死了他的父親,而他的母親阿斯特裡德逃走了。他自稱是金髮哈拉爾德的後代,源于金髮哈拉爾德和一個叫作斯內弗利斯的薩米女孩生的孩子。不過這個說法肯定是後來為了證明他對挪威王位的合法性而編造的,聽起來十分可疑。
在18歲那年,奧拉夫開始了一個維京人的傳統生涯,他加入了掠奪遠征,有一次洗劫了博恩霍爾姆島;他還和文德蘭的博列斯拉夫國王的女兒蓋爾有過短暫的婚姻,他之前在那一地區四處蹂躪。隨後,他將注意力轉向不列顛諸島,大概參加過991年的瑪律頓戰役,之後他加入了八字鬍斯韋恩的軍隊。這一聯軍在994年進攻倫敦城時遭遇失敗,奧拉夫接受了威塞克斯的艾瑟爾雷德二世為他主持的洗禮,而且他還得到了一筆額外的補償:22000鎊銀幣的丹麥金。作為協議的一部分,奧拉夫同意再也不進攻英格蘭,並且如果他在海外遇到英格蘭人的船隻,就會讓他們平安地離開。奧拉夫此時已經有一支經驗豐富的維京人軍隊,還有足以支付軍隊傭金的大筆財富和剛獲得的基督教王子的地位,奧拉夫決定進行一次並不違背他同艾瑟爾雷德的協議條款的冒險行動 – —他試圖獲得挪威的王位。
之後通過一系列戰爭,奧拉夫在特隆赫姆的庭上正式稱王。在這一支持下,他隨後開始征服挪威的其他地方。 他隨後獲得了韋斯特蘭的首領們的效忠,他們在996年的古拉庭上承認他是他們的國王,作為交換,當地的統治者埃爾林·斯科雅爾格松擁有相當程度的自主權,不過他們還同意接受洗禮。冰島的資料將他視作聖徒,他們稱頌奧拉夫的聖潔性,並傳揚他在挪威成功地傳播了基督教的功績。
奧拉夫去世之後,挪威被瓜分了:瑞典人獲得了約特蘭的沿海地區,八字鬍斯韋恩直接控制了維肯,而其他的挪威領土被赫拉迪爾的雅爾埃裡克·哈康松(他是八字鬍斯韋恩的女婿,實際上是丹麥的傀儡)以及他的哥哥斯韋恩雅爾一分為二。與此同時,在西部,奧拉夫·特裡格瓦松的舊部由埃爾林繼續統治,直到埃裡克雅爾將他的大部分土地沒收,不過他從未將埃爾林趕出他控制下的羅加蘭。
讓挪威再次統一的人是另一位奧拉夫,他對基督教的支持標誌著它真正地成為挪威的國教,而且他的不幸死亡讓他獲得了第一個挪威的王室聖人的地位。在傳統上他的出生日期是995年,不過作為奧拉夫一世在許多精神方面的繼承人,奧拉夫二世和奧拉夫·特裡格瓦松的戰死之間的巧合也許是為了選擇性地模糊實際情況,來塑造想要的敘事。
奧拉夫二世的年輕時代幾乎不為人知,不過斯諾裡·斯圖爾魯松在他的《聖奧拉夫薩迦》中形容他的早期職業生涯同傳統的波羅的海的維京人的生活沒什麼大區別,他在丹麥、瑞典、哥特蘭和愛沙尼亞的沿海地帶進行掠奪,並且回到諾夫哥羅德過冬。
如果他的傳統的出生日期可信的話,在他15歲的時候,他效力於高大者索爾凱爾的軍隊,這支軍隊在1009 – 1011年之間蹂躪了英格蘭南部,並且殘忍地殺死了大主教艾爾夫赫亞。當索爾凱爾在1012年和艾瑟爾雷德結盟時,奧拉夫從威塞克斯國王收買維京軍隊48000鎊丹麥金中獲得了他自己的一份。他率領他的追隨者南下,在西班牙進行搶劫,然後在1013年前往諾曼第。他在那裡獲得了理查公爵的款待,他還同意皈依基督教。奧拉夫也在那裡遇見了流亡的英格蘭國王艾瑟爾雷德二世,並且在八字鬍斯韋恩去世之後的1014年2月和他一同回到英格蘭。他最初為艾瑟爾雷德重新奪回了英格蘭的大片土地,但是克努特在第二年回到英格蘭,而威塞克斯王室那時又頹敗衰朽,這讓奧拉夫開始重新思考他的地位,特別是由於一些挪威的主要首領(例如雅爾埃裡克·哈康松)同丹麥國王一同前往英格蘭了,讓挪威出現了權力真空。
在奧拉夫二世的事蹟中,除了他耗費了許多心力同埃爾林的對抗,以及克努特不斷試圖將他貶為附庸的國王或將他廢黜之外,他最為人所知的是他將基督教帶到了挪威。在奧拉夫·特裡格瓦松和好人哈康的短暫統治中的鼓勵下,這種新宗教似乎已經在挪威西部有了一定程度的傳播。挪威西部和英格蘭之間相距不遠,這也加速了這一過程,在10世紀晚期斯堪的納維亞軍隊進攻英格蘭時,許多斯堪的納維亞軍人都接觸了基督教,而埃爾林·斯科雅爾格松(奧拉夫二世手下的一個領主,他主要的敵人)至少在10世紀90年代中期就已經是一個基督徒了。
不過,奧拉夫二世採用了更直接的手段來傳播基督教,這和他減少當地首領的權力並且將權力集中于國王的嘗試是一致的。不來梅的亞當描述了奧拉夫是怎樣將堅持異教信仰的女人當作女巫燒死的,而且他還在1024年在莫斯特舉行的庭上宣佈,基督教從今往後將是所有挪威人的宗教。一個名為格裡姆凱爾的英格蘭主教全力支持他進行這些活動,這也顯示挪威國王想要從德意志的教會管轄權中取得獨立。可以追溯到1250年的《古拉庭法》規定,基督教的齋日和齋戒日必須得到遵守,因為這是“聖奧拉夫、格裡姆凱爾和莫斯特庭”的規定。這表明基督教教會和基督教君主現在攜手合作,一方想要消滅異教的殘餘,另一方想要借助基督教的君權神授來增加君權,雙方都希望減少傳統的首領在世俗或宗教中的地位。
瑞典
瑞典是三個斯堪的納維亞國家中最後統一的王國。那裡有兩片相互獨立的領土:以現代的瑞典西部為主的斯韋阿蘭(斯維爾人的國家)和包含現代的哥特蘭在內的瑞典東部的約塔蘭(約塔人的國家)。
最早的記錄來自安斯卡的傳教活動,當時漢堡-不來梅大主教將他派往斯堪的納維亞去傳教。 安斯卡在丹麥的第一次傳教是失敗的,第二次傳教的目的地是瑞典,他在829或830年出發。在滿是危險的路上,安斯卡和他的小傳教團被維京人攻擊了,那些無保護或無防備的旅行者一向是他們的目標。雖然傳教團逃出生天,但是他們丟失了攜帶的全部聖書,那些書或許有的裝飾著貴金屬和珠寶,它們對強盜而言是便攜而有吸引力的目標。最終安斯卡的傳教團來到當時瑞典的唯一主要城市(或者說城市的雛形)梅拉倫湖邊上的城鎮比爾卡(Birka)。他們和當地的國王比約恩見面,受到了友好的接待。比約恩大概是斯維爾人的國王,顯然他的統治沒有覆蓋整個瑞典。
安斯卡成功地讓比爾卡的地方執政官(praefectus)皈依了基督教,並且在他的幫助下在城鎮裡建立了一座小教堂。不過基督徒的人數相當少,而且安斯卡很快就回到漢堡去當大主教。過了一段時間,留在當地的主教高茲伯特被驅逐出境,當地的一個皈依基督徒尼塔爾德殉教了,此人是瑞典第一個有記載的基督教殉教者。當安斯卡得知這些消息後,他在850年左右試圖第二次進行傳教。當安斯卡回到比爾卡時,此時的國王是某個奧拉夫,國王表示可以支持傳教事業,不過傳教士必須在“庭”(當地議會)上進行演講並且得到批准,因為“他們的習俗就是由全體人民而非國王來決定各項事務”。這件事不僅讓我們得以窺視瑞典早期的城市中心的組織機構,也證明了9世紀的瑞典統治者的權力是受到限制的。
由於比爾卡是重要的貿易中心,基督徒也許已經不斷前往那裡,有些人甚至定居下來。雖然安斯卡被稱作“斯堪的納維亞的使徒”,他長期的傳教活動卻收效甚微。當瑞典的中央集權的王室權威得到強化時,基督教才開始快速傳播。君王們認識到在成為基督徒之後,他們自己的權威能得到加強。在此之前,我們所知道對基督教熱情的君王只有關於“常勝者”(Segersäll)埃裡克的零星記錄。這個10世紀的下半葉的人物被描繪成一個狂熱的維京人,致力於對鄰接他王國的核心地帶烏普蘭進行掠奪。他也許在975年建立了錫格蒂納城(Sigtuna),這裡成為瑞典的首都和僅次於比爾卡的第二大城市。據說他在丹麥皈依了基督教,並且有一個基督徒妻子(波蘭的梅什科大公的女兒),還批准了新一輪的傳教活動。不過就像那時候的維京人首領經常做的那樣,他的信仰是十分膚淺的,而且他一回到家就放棄了新宗教。
斯沃爾德戰役
在埃裡克的兒子奧洛夫[綽號為“半王”(Skötkonung),980 – 1022年在位]的統治下,瑞典的王權和基督教結合了。他也許是瑞典的第一個真正的基督教國王,他在約1008年于胡薩比接受了洗禮,並且幫助教會在西約特蘭的斯卡拉建立起一個新的主教區。君王權力增長的標誌之一是奧洛夫在錫格蒂納建立了一個鑄幣廠,在大量硬幣的正面上印有銘文“Olaf Rex”(奧洛夫國王),而反面的銘文往往是“SiDei”,這大概是“SigtunaDei”(上帝的錫格蒂納)的簡寫,這意味著他公開地信仰基督教。在外交上,奧洛夫的主要成就是同丹麥國王八字鬍斯韋恩建立了同盟,去對抗挪威的奧拉夫·特裡格瓦松,他們在1000年的斯沃爾德戰役中擊敗了挪威國王,瑞典獲得了特隆德拉格的部分地區。奧洛夫的權力能在瑞典境內延伸多遠依舊是不確定的,而且他的硬幣上,稱他為“rex sveorum”(斯維爾國王),這證明他王國的核心依舊是斯維爾人的地區。即便他有對約塔人的控制權,那也是不完全的。
奧洛夫對瑞典基督教化的作用充其量是有限的,據說他由於拒絕重歸異教信仰而在1021 – 1022年被殺害而殉教。在耶姆特蘭北部的弗洛斯島上發現了一塊如尼石,新宗教的逐漸傳播由它得到了進一步的證明。這塊石碑可以追溯到11世紀的上半葉至中葉,碑文上寫道:“古德法斯特之子奧斯特瑪德下令豎立起這塊石碑,下令建造這個橋樑,他讓耶姆特蘭人信仰基督教。此橋由阿斯比約恩建造,此如尼文由特爾約恩和斯泰因雕刻。”這個銘文很能說明問題,它表明了在這個遙遠的北方地區,基督教的到來是由於一個當地首領的工作,在錫格蒂納的國王對此並沒有什麼影響。耶姆特蘭是瑞典和挪威之間的邊境地區,它在很大程度上保持了自己的獨立,直到1178年挪威的斯韋勒·西格爾德松擊敗了耶姆特蘭人並將它吞併。
在瑞典的核心地區,基督教的地位並不穩固,不來梅的亞當對11世紀晚期的瑞典的記述則進一步證明了這一點。他記載,在斯特恩基爾(綽號為“異教徒”)的統治期間,在1066年爆發了反基督教的起義,而且致力於崇拜奧丁、弗雷和索爾的烏普薩拉的大神殿則成為異教徒反抗的中心。亞當從未去過烏普薩拉,身為基督教牧師,他在那裡必定不受歡迎。不過為他提供資料的當地人向他講述了那裡舉行的異教儀式中的一些細節,他根據那些資訊描繪出十分恐怖的場景。他講述了那裡每9年舉行一次的一系列大型獻祭儀式:每種生物中都要挑出9個公的被殺掉,它們的屍體隨後要被掛在聖樹上示眾。基督徒也被迫參加這種血腥的儀式,除非他們支付了大量罰款以取得豁免。
1084年,英格國王拒絕參加異教儀式,他的姐夫斯韋恩公開反對他,並且在他控制的地方自立為王。斯韋恩(綽號“獻祭者”,blott)隨後率領貴族們進行了一個儀式,以同基督教斷絕關係:每個人都要吃光一份獻祭過的馬肉。不過英格並沒有坐以待斃,他撤退到了約特蘭的西部,並且密謀進行復仇。在三年之後英格歸來,他將斯韋恩困在一個房屋中,將他和房屋一起燒成了灰。英格重新登基為王,而且異教徒的抵抗也被鎮壓。他最後清算烏普薩拉神殿,在1090年左右,他下令摧毀神殿、將聖樹連根拔起,他的這次行動沒有遇到什麼抵抗。因此,在安斯卡在丹麥人中第一次傳教行動的250多年後,異教在瑞典的復興已經沒有了可能性,基督教在斯堪的納維亞地區取得了完全的勝利。
根據M. G. Larsson的說法,瑞典核心省份之所以在整個11世紀異教和基督教並存,是因為人們普遍支持向新宗教的過渡。 然而,古老的異教儀式對於法律程式來說非常重要和核心,當有人質疑古代習俗時,許多新基督教化的瑞典人可能會在一段時間內做出強烈反應以支持異教。拉爾森的理論是,因此,傳奇故事和不來梅的亞當所報導的異教和基督教之間的搖擺與現代意識形態轉變中出現的搖擺並無太大不同。 如果沒有臣民的大力支持,老英格國王不可能以基督教國王的身份進行統治,而馬格努斯·赤腳 (Magnus Barefoot) 對西約特蘭的挪威入侵使英格與他的臣民的關係受到考驗:他似乎召集了大部分瑞典 leidang,3,600 人,他驅逐了挪威佔領軍。 雖然瑞典在 12 世紀正式基督教化,但挪威國王西居爾十字軍在 12 世紀初對瑞典王國東南部的斯莫蘭發動了一場十字軍東征,正式目的是為了讓當地人皈依基督教。對現代斯德哥爾摩附近 Lovön 島上墓地的考古發掘表明,人們的實際基督教化非常緩慢,至少需要 150 到 200 年。
冰島
冰島是唯一一個有相對完整的定居記錄的維京海外領地。《定居者之書》中記載的冰島的最早的定居活動可以追溯到9世紀70年代。和《奧克尼薩迦》將奧克尼群島的移民活動歸因於金髮哈拉爾德對挪威的統一(許多人想要逃離統治越來越高壓的政權)一樣,《定居者之書》將最初到達冰島的北歐人的動機歸因於同一原因。第一批定居者主要是挪威人。
雖然冰島的早期移民中有基督徒,比如深思者奧德這樣的重要人物,不過他們的人數和影響力似乎很有限。他們對基督教的信仰似乎也不是特別虔誠,例如定居在埃哈弗約爾杜爾的瘦子海爾吉。據說他“信仰基督教,不過在航行中或面對困境時會祈求托爾的保佑”。在10世紀晚期,基督教在維京世界的接受程度越來越高:丹麥的藍牙哈拉爾德在970年皈依基督教,挪威的奧拉夫·特裡格瓦松(995 – 1000年在位)和奧拉夫·哈拉爾德松(斯拉夫二世)(1015 – 1028年在位)也相繼信仰了基督教。這一情況也影響到了冰島。在10世紀80年代,一系列基督教傳教士前往冰島。他們中的先行者是綽號為遠行者的索爾瓦爾德·考德倫松,他作為腓特烈主教的傳教團中的翻譯者來到這裡,腓特烈主教是不來梅的阿達爾達格大主教派來傳教的,他大概是不會北歐語的德意志人。這群人試圖改變當地人宗教信仰的行為遭遇了巨大的阻力,而且冰島人狠狠地諷刺了他們。例如,他們在一首下流詩中暗示索爾瓦爾德是腓特烈的九個孩子的真正父親。這樣的誹謗是十分嚴重的事情,而且按照冰島的法典,作者會被判決流放。怒火中燒的索爾瓦爾德並沒有等待判決來解決這個事情,他殺死了要為這首詩負責的兩個人。由於這個惡劣行為,他和腓特烈主教都被趕出了冰島。
冰島的下一次傳教嘗試是在奧拉夫·特裡格瓦松在995年獲得挪威王位之後不久,他資助了這次傳教活動。在強迫他自己的臣民皈依了基督教之後,他又試圖在所有挪威人遷入的地區推行基督教。他派出斯泰弗尼爾·索爾吉爾松在冰島來推行他的想法,不過這個新傳教士以十分粗魯的方式來實現他的目的:破壞異教神廟,並且砸毀了大量神像。這也許和他在7 – 8世紀在盎格魯-撒克遜人的英格蘭和弗裡西亞的傳教士前輩們的行為沒什麼兩樣,不過在冰島人的反應是將他放逐,並且在阿爾庭通過了一個法律:號召社群在基督徒進入別人的家裡褻瀆或辱駡舊的眾神的時候對他採取合法的行動。
不死心的奧拉夫在998 – 999年派出了第三個名為唐布蘭德的傳教士。唐布蘭德相對來說更為成功,他讓一些知名人士施行了洗禮,例如西達的哈爾·索爾斯泰因松和白色吉祖爾。不過,唐布蘭德的傳教水準並沒有比他的前輩們高太多。作為對某個維特裡裡德發表的針對他的誹謗詩的回應,唐布蘭德直接殺死了詩人。因此,唐布蘭德被迫回到挪威,不難想像,他在那裡尖銳地批評了關於冰島人頑固地拒絕放棄異教的態度。由於傳教已經失敗,奧拉夫·特裡格瓦松轉而採取了更嚴厲的措施,並且禁止冰島人在挪威的港口做貿易,這一行為嚴重地打擊了冰島的經濟。他還將那些冰島的上層家族中恰好待在挪威的人綁為人質,威脅說如果他們的家庭不皈依基督教,就要殺了人質
冰島的基督教徒在這樣強大的外援的支持下變得大膽,在999年的阿爾庭上,為了不參與到異教的宣誓和祭祀之中,他們的首領並沒有出席。1000年(基督徒的重要的一年)的夏天,白色吉祖爾和他的女婿赫雅爾迪前往挪威,他的女婿由於寫下了對弗蕾婭女神的瀆神詩而被判處流放。這兩個人成功地說服奧拉夫釋放了冰島的人質,並且承諾會運用他們的影響力來勸說他們的同胞接受基督教。
隨後發生的事是冰島歷史上最具戲劇性的事件之一,吉祖爾和赫雅爾迪在1000年的夏末回到了冰島,當時人們正在出發去參加那年的阿爾庭。(關於冰島法律自發體系我在以後會寫單獨一篇文章來講)他們必須在審判開始前到達,這樣才能避免在他們不在場時候做出不利於他們的判決。不過他們經過的地區上的人拒絕出借馬匹,吉祖爾對他的支持者們傳遞消息,要他們集合起來與他碰頭,因為他收到消息說趕在他前頭的異教徒正在計畫用武力將他的那群人從庭格維利爾趕走。吉祖爾和他的盟友一起全副武裝地騎馬來到議會平原,相應地,異教徒的支持者們也準備好了一樣有威懾力的部隊。
似乎在議會上將要發生極其血腥的衝突。不過在典型的冰島式的和解下,雙方都放棄了直接的敵對行動,並且各自撤退。在第二天,他們回到議會,聽取他們各自的領導者的講話。吉祖爾和赫雅爾迪在法律石上進行了陳述,而異教的擁護者也這麼做了;議會否決了基督徒的提案,而且雙方都宣佈另一方是“法外之徒”。阿爾庭仿佛將要在這一天由於武力而終結,而冰島有可能會一分為二:異教徒自由邦和基督徒自由邦。
幸運的是,冷靜還是占了上風,而且基督教的首領西達的哈爾說服了法律宣講者托爾蓋爾·托爾凱爾松來仲裁這個案件。這是個明智的舉動,因為托爾蓋爾是個異教徒,而且他對這個案件的判決更有可能被異教徒一方接受。在傳聞中,哈爾以從奧拉夫·特裡格瓦松那裡得來的金錢賄賂了托爾蓋爾,不過那些關於幕後的談判和賄賂的資料並不完全可信。據說托爾蓋爾回到了他的棚屋中來思考這件事,他白天和晚上都待在“他的斗篷下”。他為什麼要採用這個非常不平常的姿勢的原因仍不清楚,不過這也許和某種薩滿儀式有關,這樣他就能得到這個可怕困境的答案。
第二天早上,索爾蓋爾將大家叫到了羅格貝格。他進行了演講,強調了擁有一個以上的法律會將冰島人置於危險之中,他說:“如果我們分裂了法律,我們也就撕碎了和平。”他繼續說道,雙方都同意遵守他支持的那種(異教的或基督教的)法律。如果聚集在法律石前興奮的異教徒認為索爾蓋爾(畢竟他也是異教徒)會做出傾向於他們的決定,那他們就要失望了。相反他宣佈:從此以後,所有的冰島人都將是基督徒,而那些沒有經過洗禮的人要儘快皈依基督教。他還補充了一系列小讓步,來安慰那些更極端的異教徒:異教徒法律允許的拋棄不想要的嬰兒,現在依舊是被允許的;吃馬肉繼續得到認可;在私下對異教的眾神進行獻祭還是被允許的。最後一個讓步也許是最重要的讓步,不過由於不能在公開場合露面,異教徒的一系列民間信仰必然會消亡 – —就像君士坦丁大帝在313年頒佈了對羅馬帝國境內的基督教的敕令一樣,冰島的法律最終也做到了這一點。
許多人並不滿意這一決定,而且許多人拒絕在阿爾庭接受洗禮,他們宣稱奧克薩拉河的水太涼了。作為代替,他們堅持在倫達爾-雷伊克加達魯爾的雷伊基爾的溫泉中接受洗禮。具有諷刺意味的是,奧拉夫·特裡格瓦松不久之後就在斯沃爾德戰役中戰死,挪威又暫時恢復了異教。即使基督教失去了最有力的支持者,它也已經被傳播到了冰島,並且站穩了腳跟。
羅斯
有關羅斯人的族屬問題頗有爭議,不過可以確定的是“羅斯人”最早就是指登陸波羅的海東岸的維京人,並且一度作為斯拉夫人的統治階級。然而在之後其逐漸斯拉夫化,最終當羅斯政權與斯堪的納維亞失去聯繫之後,徹底融入了斯拉夫人。
維京人在波羅的海東部建立了格羅賓、阿普拉和埃爾賓(位於格但斯克灣)等基地,並且向南進入到羅斯地區,此過程的準確時間是不為人知的。不過在文獻中,他們在9世紀30年代一定已經設法沿著第聶伯河進入黑海,來到了君士坦丁堡。
羅斯人對於希臘東正教的皈依始於弗拉基米爾,《往年紀事》中講述了弗拉基米爾是怎樣根據幾個主要宗教的代表人對他們國家的信仰方式的報告來做出選擇的。來自伏爾加保加爾人(伊斯蘭教)、哈紮爾人(猶太教)、德意志(天主教)、君士坦丁堡(東正教)的使節陸續前來,弗拉基米爾也派出了他自己的使者去確認他的想法。這些貴族回國後報告說:
我們到過保加爾人那裡,觀看了他們如何在他們的寺廟,即清真寺裡祈禱,他們不系腰帶站在那裡,膜拜後坐下,像走了魂似的,東張西望;他們並不快樂,他們只有憂傷和一股極其難聞的臭味。於是我們來到德意志人那裡,在他們的教堂裡參觀了各種禮拜儀式,但沒有見到任何美妙動人之處。於是我們來到希臘,希臘人把我們領到他們禮拜上帝的宏偉建築前,當時我們不知道是身處天堂還是在人間:因為在人間從沒見過這樣的奇觀,如此美妙的場所,我們真不知道如何形容這一切。我們只知道在那裡上帝棲身于人群之中,他們的宗教儀式也比其他所有國家都好。我們無法忘記那種美妙的景色。
弗拉基米爾已經在對話中暗示了他最終的決定。他已經知道穆斯林堅持忌食豬肉,亦不得飲酒,這讓他十分不滿,他說道:“羅斯人以飲酒為樂,沒有酒還不如讓我們去死。”同樣地,對於德意志的天主教,弗拉基米爾反感他們的齋戒宣傳。他拒絕哈紮爾人的理由是,猶太人被人趕出了他們的聖地,所以上帝必定對他們不悅。於是剩下的選項只有東正教了。無論弗拉基米爾是否被拜占庭帝國教儀中的壯麗的美感和神秘感所吸引,在拜占庭帝國的控制範圍內成為一個合格的基督徒統治者都能獲得十分實在的外交優勢,因此在988年,他同意皈依來自君士坦丁堡的東正教。
作為交換,他還請求迎娶拜占庭皇帝巴西爾二世的妹妹安娜。有傳聞說安娜並不想去遙遠的基輔結婚,這並非空穴來風,因為弗拉基米爾進攻了克裡米亞半島上拜占庭人控制的科爾松,這可不像是未來的妹夫應該做的。據說有一個城內的叛徒射出一支箭,箭上附有留言,告訴弗拉基米爾如何切斷城鎮的水源,於是羅斯人征服了城市。由於控制了科爾松,聯姻的談判進行得十分順利。弗拉基米爾的婚禮和洗禮儀式很快就在基輔舉行了。作為一種皈依的象徵,弗拉基米爾將舊宗教的異教神像推倒,將最重要的神像 – —雷神佩倫像,它的主體是木頭,頭部是白銀的,鬍子是黃金的 – —綁在馬的尾巴上,並且從鮑裡切夫山一路拖拽到山腳下的小溪邊。在那裡,為了重現獻祭人類的可怕儀式,他下令讓12個人用棍棒去擊打那個敗亡神祇的神像。
此時基輔羅斯公國已經基本上完成了從維京人的邊遠基地到斯拉夫人的王國的轉變過程。斯堪的納維亞戰士長久以來在羅斯人的土地上很受歡迎,維京人稱呼那裡為“加爾達裡基”(要塞之國),他們現在對弗拉基米爾而言是某種麻煩。他之前雇傭他們來是為他自己爭權奪勢的,不過他並不想要這些未受雇傭的戰士組成的不穩定的戰團禍亂一方。現在他已經坐穩了王位,也獲得了外交的名望,他開始著手解決這個問題。他將大量瓦蘭吉人(這些雇傭兵以這個名稱而聞名)送給巴西爾二世以鎮壓巴爾達斯·福卡斯的叛亂,在解決問題的同時又能討好皇帝,一舉兩得。
到了雅羅斯拉夫時期,維京人雇傭兵停止前往羅斯地區,傳統家族聯繫和共有文化的聯繫也消失了。基輔的統治者逐漸成為斯拉夫文化的一分子,斯拉夫文化向南方的君士坦丁堡獲取靈感,與北方的斯堪的納維亞漸行漸遠。到11世紀中期,可以認為羅斯地區的維京時代已經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