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的和我前幾天對瑞典朋友說的觀點很像,但是我認為還有更廣泛的影響原因,語言只是一部分而已。
我瑞典朋友也是一位語言教師,接觸許多來自世界各地的學生,也到世界各地進行一些教學計畫。
有人認為原因是貧窮,其實未必是貧窮(有些難民可有錢的呢!!),還有廣大納稅人其實根本不甘願自己辛勤工作半天,錢卻花在這些成天無所事事的人身上。這裡有部分難民因為閒得發荒,又感到無法融入當地社會(其實是他們不願意,甚至排斥融入),就很容易被某些組織吸收,或者到處搞破壞;而當地人有些對移民又有成見,不願意和他們在一起,他們就更加難以融入當地的社會。
一個國家本身無法處理這麼多移民,本就不應該接收這麼多。這當中的原因很多而且複雜,牽扯到許多微妙的社會心理問題,討論起來會一大篇。有些移民拒絕融入當地生活文化,相反地,他們刻意更加凸顯本身文化,而其中很多是與當地文化相扞格的。這已經是歐洲普遍的問題了。
亞洲難民的態度普遍就積極很多,我的朋友因為工作關係,對此很了解,也很有感觸。

 

黃世宜

 

我研究所的教授,是一個很妙的法國女人。

她可以把Erving Goffman, Harold Garfinkel,Pierre Bourdieu這一些社會學家的理論輕易地帶進語文教學的研究領域裡,但是,卻永遠記不清楚自己研究室大門的密碼。

「世宜!你來了!」教授很焦急地在門口走來走去,「可以陪我一起去大學總務室嗎?我想不起來密碼了。」

大熱天我跟教授一邊聊天一邊走過寬敞的校園,問到了密碼,又一起走回來。

「Merde! (法語:髒話的一種)怎麼剛那人都給我們講了密碼,我還是進不去!!」教授又急了,「世宜!!剛剛那個人跟我們講的密碼到底是多少?你還記得嗎?」

「...呃」我一愣,「我也忘了耶..」

「什麼!你剛沒仔細聽嗎?我本來還想說帶你一起去,可以指望你記一下密碼的! 」

「我哪知道!就聊得開心...」

就這樣,師生兩人只好又再走回去,一邊聊Bourdieu一邊談歐洲語言教學的階級化問題, 搞了來來去去一個多小時,才「終於」進得了她自己工作多年的研究室。

但就是這樣一個糊裡糊塗的女人,在幾年前還沒有伊斯蘭國,歐洲還沒有移民潮,英國還沒有脫歐現象,歐洲四處還一片歌舞昇平沒有恐攻的時候,她就跟我說,未來,歐洲的移民議題,恐怖主義,歐盟的崩解,將會一一浮現,並且,她預測恐怖份子並非來自國外,主要還是會以在歐洲,特別是法國成長受教育,生活工作,已經擁有歐洲國籍的移民二代為主。

「為什麼?」在閒聊中,好幾次我問教授,「我不懂您是法國人,可是為什麼會這樣唱衰自己的國家呢?」

「就正因為我是法國人,在法國成長受教育,經歷過法國話語權競爭的嚴格菁英篩選,所以我非常了解二代移民在語文教育和社會適應上,會受到多大的衝擊與矛盾。你記得有一學期我給你們上語言教學的演講教學嗎?我舉例說,在法國任何一個場合,要演講得好,通常詞彙與口音背後有著身份與階級的溝通符碼?在法國,小學開始就要做口頭簡報,要開始做書面文字論述,不管是早年的法語科,還是中學以後的哲學科報告,這競爭是一輩子。」

「語文科教學的影響,真的這麼大嗎?」

「是的。但很多人還沒有意識到社會學與教育的連結,不了解教育帶給人類真實而殘酷的影響,對教育和語言溝通,還有著美好的理想性。在文化上,強調整齊劃一與完美和諧,追求精緻法蘭西文化與歐洲中心品味,但對於人性的差異與多元性,教育資源的分配不公,卻繼續選擇無視它...妳看著好了,如果歐洲語文教育不趕快做更細緻的改革與研究,以後,恐怕會有越來越多的悲劇...」

補記:

舉個例子,我教授常說,在法國如果要做一個口頭報告,如果法國小朋友的父母是醫師律師教授,他們所能提供給孩子的口頭報告資源,其實是跟父母來自北非移民的勞力階級不一樣的。比如光是一本小小的法文同義字字典(而法文偏偏又最重視同義字的細微區分與運用),怎麼好好讓孩子學會使用,就是一個階級的大學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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